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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張兄掌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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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騎將軍趙諱如和四大主將的手下們步步緊逼,不過鐵昆侖卻沒有半絲退讓的意思,他們之間隔著的三匹馬仿佛意識到了一觸即發的危機,不安地踢踏著地面。

“秦國相,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快點讓開路!”車騎營中軍將軍韓莽威脅道。

秦驤抿嘴一笑,依舊懷抱著雙臂,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態,卻又對著陳冕打出了一連串的手勢。秦驤的舉動徹底激怒了韓莽,他也拔劍出鞘,大吼一聲“殺”,十名親衛兵一踢馬肚,頓時如離弦之箭般沖向了鐵昆侖和秦驤二人。

“動手!”秦驤大喝一聲,一支蘸著火苗的箭矢忽然“嗖”地一聲從驛道旁的樹叢裏射出來,直中躺在地上的起其中一具死屍。這具屍體忽然“嘭”地一響,冒出一陣刺鼻的濃煙,接著其餘兩具屍身也被引燃,驛道上頓時濃煙滾滾,嗆得人直打噴嚏、眼淚直流。

“娘的,這什麽東西!”沖在前頭的衛兵們對此毫無防備,急忙捂住口鼻,然而這濃煙著實厲害,只要吸入了一口,喉嚨裏就感覺火燒得厲害。然而這才只是開始,他們騎乘的馬匹的口鼻暴露在濃煙之中,才呼吸到一口氣味就難受得厲害,加上被屍體上的火光驚倒,馬匹不受控制地亂躥亂跳,沖在前頭的兩匹馬居然帶著馬背上的人一起撞在了橫在中間的一匹馬的身上。

這三匹馬也受到了驚嚇,前蹄、後蹄不停地踢踹,不過片刻間就將沖在前面的四人踢倒、踢傷。後面的六名衛兵一見這陣勢,急忙勒住馬韁繩,避免直接沖入濃煙之中;然而先前的四匹馬以及橫在中間的三匹馬驚嚇不小,竟然調轉馬頭朝著他們狂奔而來,那六人避讓不及,騎乘的坐騎便與它們迎頭相撞。這六人連連滾落馬下,一時間狼狽不堪。

“這什麽煙,居然如此刺鼻!”濃煙裹含著刺鼻的味道迅速擴散,與屍體相隔兩丈之遠的趙諱如等人很快也聞到了氣味,紛紛捂住口鼻,輕拍韁繩控制著馬匹一步步後退。

但是他們胯下的坐騎的反應卻越來越激烈,它們不安分地甩著馬頭,想將這個味道從鼻子甩出;然而這股刺鼻的氣味越來越強烈,馬兒越來越難受、不安的情緒越來越強烈。

“快躲開!”四大主將中不知誰喊了一聲,他們親衛兵的坐騎已經朝他們沖過來,有兩匹馬的馬磴子上還套著士兵的腳,此刻也被馬兒一路拖行著沖向車騎營的將帥們。

但是五人的坐騎也已經不受控制地人立起來,文官出身的左軍將軍杜文錯一不小心從馬背上率了下來,後背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但他依然本能地抱著頭蜷成一團,以防被馬匹踩踏造成更大的傷害。其餘四人拼命抓著韁繩才沒有被坐騎甩下來,但馬兒卻顧不得背上之人的呵斥,徑自跟著折返而來的馬匹往回跑。

“諸位將軍,我們現行退出濃煙彌漫的範圍,相信過不了多久這煙自己就會散去!”右軍將軍王柱國對趙諱如、陳冕和韓莽說道,不過此時他說這話也沒什麽用,他們的馬匹現在都已經不受控制。

此時濃煙中躥出一道黑影,臉上口鼻上罩著濕布,只見他掄起拳頭將還有行動能力的衛兵一一打趴下,在此之後他走向了報成一團的杜文錯,像拎小雞一樣抓著對方的衣領將他提起來,轉身鉆入了驛道旁低矮的樹叢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騷動的馬匹恢覆了平靜,趙諱如和其餘三位主將折返回來時,看見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親衛兵,而原本躺著路邊的三具屍體已經燒成了焦炭,秦驤與鐵昆侖早已不見了蹤影,空氣中依然殘留著那嗆人的氣味,不過味道已經淡了不少。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這麽嗆人!”年近七十的趙諱如活了一把年紀,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如此詭異的濃煙,不由得捏住了鼻子。

右軍將軍王柱國仔細嗅了嗅,說道:“應該是硫磺的味道,裏面還夾雜著些硝石和其他什麽刺激的氣味兒。如果末將猜得不錯的話,應該是火藥和一些燃燒後會產生刺激氣味的藥粉,所以才會產生這般刺鼻的氣味!”

“也就是說秦驤這小子是故意在這裏設好了陷阱,就等著用這種下作的手段算計我們?”前軍將軍陳冕怒不可遏地說道。

趙諱如瞪了一眼陳冕,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徑自走到三具焦屍旁:“這筆賬遲早要算在秦驤的頭上!不過為今之計是盡快回到車騎營中,若是被張忌傲趕了先,那可就真是大事不妙了!”

中軍將軍韓莽面色憂慮地說道:“秦驤此子耽誤了我們不少時間,此時恐怕……”

“還有時間!”趙諱如指著北方逐漸黯淡下去的夜空說道,“軍營裏的那把火已經燒得差不多了,即便張忌傲能夠比我們提前趕到軍營,他能做的也就是組織救火、滅火;而只要我們在他得到車騎營的軍政大權之前趕回去,一切就都還有轉圜之機。”

“趙將軍說得不錯,一旦火勢得到了控制,張忌傲就可以監軍的身份過問起火的原因,那時候就是他‘借題發揮’的時候。”王柱國點頭道,隨即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但他還是低估了我們對於車騎營的控制,也不問問那些騎都尉、校尉都是誰提拔上來的!”

“所以咱們還是盡快上路,免得被張忌傲搶了先機!”韓莽說著,四人一甩馬鞭,繼續朝著軍營的方向飛奔而去,撇下了一地的親兵的無人看管的馬匹。

與此同時秦驤和鐵昆侖抓住杜文錯之後便騎上了藏在樹叢裏的馬匹,與羅子義、朱雲風一道向北狂奔,要趕在趙諱如他們之前進入軍營,幫助張忌傲掌控住局面;而他們手上的杜文錯,就是極好的一張牌。

此時的車騎營中,張忌傲已經趕到了,第一時間以“監軍”的身份居中調度指揮;原本火勢在騎都尉、校尉這些中級軍官的指揮下已經得到了有效控制,但張忌傲的出現讓他們有了主心骨,滅火工作更加有序、效率也更高了。

更難能可貴的是,張忌傲組織滅火的同時,指揮部分官兵登上墻頭,加強警戒、瞭望,以防鷹戎狼騎趁此機會實施突襲——若是被他們鉆了空子,那秦驤的一番計謀可就真的白費了。

一切安排妥當,當最後一撮火苗被撲滅時,張忌傲已經向全營的騎都尉、步軍校尉下達好了最後的命令。而此時,車騎將軍趙諱如、中軍將軍韓莽、前軍將軍陳冕以及右軍將軍王柱國四人氣喘籲籲地沖入了帥帳之中。

“監軍大人,車騎營中有老夫坐鎮,不勞大人費心了!”趙諱如瞪著端坐在主帥之位上的張忌傲,眼中流露出不滿的神色。

張忌傲看著灰頭土臉的四人,冷笑道:“車騎將軍,前軍、中軍和右軍三位將軍,張某秉承皇帝諭令監軍車騎營,軍營中發生如此重大之事,我來問爾等,身為軍中將帥,火災發生之時爾等身在何處啊?”

車騎將軍趙諱如雙目一瞪,吹著胡子說道:“本將與四位將軍應監軍張大人的邀請,前往南平縣城赴宴!怎麽,幾個時辰前的事情監軍大人莫不是忘了吧?”

張忌傲“呵呵”一笑,說道:“那就奇怪了,為何張某區區一個‘監軍’會比諸位先趕到軍營?莫不是爾等都敞開了肚子好酒好菜、大魚大肉地吃喝?還是宴會之後接受郡縣官員的邀請、在哪個窯子裏和姑娘們親熱啊?”

“張忌傲,你血口噴人!”韓莽性子急,一時間顧不上禮貌居然直呼對方姓名。

張忌傲“啪”地一拍桌案,厲聲喝道:“中軍將軍好大的膽子,張某奉命監軍、如陛下親臨,你竟敢直呼本監軍的大名,就是對朝廷、對皇帝不敬!來啊,依律給我杖刑三十!”

“諾!”張忌傲身邊兩個親兵模樣的人提著棍棒就要將韓莽拉出營帳,韓莽哪裏肯乖乖就範,擺開架勢、右手按在佩劍劍柄之上,做出一副拼命的樣子。

王柱國急忙拉住了韓莽,在他耳邊說道:“韓將軍冷靜,你若拔出佩劍以武器抗拒杖刑,就是給他‘謀反’的口實!”

皇帝欽點的監軍就如同是皇帝親臨,監軍依照軍法處置不聽話的將軍是他特權,被罰之人可以有不滿、事後也可申述,但若以武相抗,就如同“謀反”,監軍就可以動用更加嚴厲的懲罰,包括極刑。

韓莽雖然一時腦熱,但他清楚這其中的利害。車騎將軍和四大主將雖然都已投靠燕王、有追隨其謀反的心思,但車騎營裏也只有這五人以及他們為數不多的心腹清楚自己的立場,其餘的中級軍官對此都一無所知。所以在張忌傲占據了法律和道義的制高點的情況下,他們選擇與他抗爭將是非常不明智的選擇。

韓莽神色黯然,右手松開了劍柄,朝張忌傲拱手道:“末將一時失態,請監軍大人海涵、大人不計小人過!”

張忌傲點點頭,笑道:“韓將軍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過軍營自有軍營的規矩,皇帝陛下的天威不是爾等可以隨意冒犯的!縱然張某有心寬恕,但朝廷、軍隊的綱紀依然要維護!念在韓將軍態度誠懇的份上,那就改為杖刑二十吧!”

韓莽心中雖然不服,但對方有理有據,他無可辯駁,交出身上佩劍,任由兩個小兵將自己拖出營帳行刑。自始至終韓莽都沒有吭一聲,怒目一直瞪著張忌傲,仿佛能噴出火來!

二十杖刑打完,韓莽又被拖進了帥帳之中,他疼得滿頭大汗卻強忍硬撐,沒說一句求饒的話,只是在心裏暗暗發誓:定要讓張忌傲以性命償還今日之辱!

打完韓莽,趙諱如、陳冕和王柱國的態度軟下不少,趙諱如還想幫韓莽說幾句開脫的話,卻被張忌傲搶了白:

“怎麽不見左軍將軍杜文錯啊?”

說起杜文錯,趙諱如等人面面相覷,他們只知道在驛道的騷亂裏他被秦驤的人抓走了,但是具體人在哪裏,卻不能實話實說——堂堂左軍將軍半道被人劫走,說出去怕是會威名掃地!

“對了,我等從南平縣城趕往軍營的時候,中途遇到了監軍大人的好友、秦驤公子,正前往燕國赴任。”趙諱如從懷裏取出秦驤的任命文書和印信交給張忌傲,“想來杜將軍正與這位秦國相在一起。”

趙諱如雖然年邁,但越老的狐貍越狡猾,他話裏暗示秦驤抓走了杜文錯,車騎營就可以此為借口大肆搜捕秦驤,到時候他能否安全到底燕國,還是未知之數。

“趙將軍、諸位將軍、騎都尉、校尉。”帥帳門口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我秦驤就在軍營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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